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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. 过犹不及

 

山桐子:“有”是从“无”中生出来的。

飞鹤子:道家说的“无生有”,就是这个道理,一切“有”都是从“无”那里生出来的。“有”一旦出现了,败坏其实就开始了,“有”越生越多时,败坏就会越来越厉害。

山桐子:所以说孟子和荀子把孔子的东西弄出了极端,就相当于“无”开始生出了“有”,败坏开始出现了。

飞鹤子:是的。后世的人除了喜欢上了孟子和荀子弄出来的这两个极外,还把孔子的东西发展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。

山桐子:人又弄出了什么东西?

飞鹤子:表面的假象,或者说表面的光鲜。

山桐子:人把孔子的东西弄成了“表面的光鲜”?

飞鹤子:是的。

山桐子:怎样“光鲜”?

飞鹤子:在理解这个问题前,必须先明白另一个问题。孔子说的“喜怒哀乐之未发,谓之中”,这个“喜怒哀乐之未发”,它用的是“未”字,而不是“不”字。

山桐子:“喜怒哀乐之未发”和“喜怒哀乐之不发”?

飞鹤子:是的。孔子说的是“喜怒哀乐之未发”,而不是“喜怒哀乐之不发”。可是人把孔子的“喜怒哀乐之未发”理解成了“喜怒哀乐之不发”。

山桐子:这两者有什么区别?

飞鹤子:“喜怒哀乐之未发”,它是一种“状态”。而“喜怒哀乐之不发”,它是一种规矩、一种强迫人遵守的东西,带着强迫性。“未”和“强忍”没有关系,“不”和“强忍”就很有关系了。“未”只是一种什么都没有的状态,“不”是一种“强忍”的状态。孔子只是告诉了人“喜怒哀乐之未发”这种状态是“中”,并没有要求人要如何“喜怒哀乐之不发”,结果人自己就把“喜怒哀乐之未发”弄成了“喜怒哀乐之不发”,把孔子的东西发展成了畸形。

山桐子:畸形?

飞鹤子:由于人把中庸弄成了“喜怒哀乐之不发”,但是人又做不到“不发”,又要保持自己“光鲜”的形象,就出现了很多假的东西。比如说,一个人看到别人得到了好处,他自己没有,然后他心里不高兴了。可是他又不肯承认自己不好,他又要保持自己“光鲜”的形象,就弄虚作假,处处都要维持住自己好像真的是“喜怒哀乐都不发”,久而久之,就在人身体里形成了妒忌。

山桐子:这样啊?人把孔子的东西发展出了妒忌,是因为人追求“光鲜”的形象。孔子并没有要人维持什么“形象”啊,为什么人要那样?

飞鹤子:孔子说的“喜怒哀乐之未发”,它只是告诉人这种状态是“中”,孔子根本没有要人怎么样,是人自己在追求什么“状态”,达不到平和又要追求“形象”,弄虚作假。所以妒忌是人自己的名利心搞出来的。

山桐子:那么人达不到平和,应该怎样做才对?

飞鹤子:人达不到平和、达不到“中”,那太正常了,如果人达到了“中”,他就已经不是人了,而是神了。所以人不能追求什么“光鲜的形象”,骗自己骗别人,如果人要这样,害的就是人自己。人达不到平和,就要理智的思考为什么自己出现了这些情绪,思考自己想要什么,找到导致这些情绪产生的真正的原因,把那些导致人出现情绪的各种执著和人心去掉,把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的那个心舍弃掉,这才是正路。而不是弄虚作假,又不想舍弃执著,又要装扮自己的形象。

山桐子:把根去掉才是正路,而不是维持表面的“光鲜”。如果人维持表面的“光鲜”,那不就是有了“壳”吗?

飞鹤子:是的。表面的“光鲜”就是一个“壳”,人要了“壳”就会成为乌龟,永远缩在“壳”里面、缩在阴暗处,身上不好的东西永远去不掉。中庸讲究的是不走极端,不能永远处于同一种状态而不变,不能永远只用一种理而不变通,固守着某一种东西本身就是走极端,固守着某一种形象本身就是走极端。什么是“无”啊,是什么都没有。永远处于同一种状态而不变,不就是“有”吗?固守着某一种东西、某一种形象,不就是“有”吗?这些都是极端,都不是中庸,也就不是孔子说的东西。

山桐子:所以抑制与不抑制,应该是随机应变的,而不是固守的。

飞鹤子:是的。任何理都要符合当时的具体情况而用,不是死的。如果那个人抑制多了,就需要放纵点,如果那个人放纵多了,就需要抑制点,这样才是真正的中庸,处于抑制和放纵的中间,两边都不极端,两边都不过量,同时把人心去掉。

山桐子:乌龟永远背着一个壳,这个壳就是“有”,就是极端。人为了维持“光鲜的形象”,把自己不好的东西强行地压抑隐藏,而不是舍弃了这些不好的东西,有了表面就会失去本质。

飞鹤子:为什么人需要理智,就是这个道理,不能走极端,不能强为,不能搞“禁欲主义”,这些东西都是假。不把根去掉,搞什么强为?孔子有教人这样吗?

山桐子:里面干净了才是真的。发现自己有不好的情绪,就要把导致情绪出现的那个根挖掉,这才是真,否则不挖根,搞强为,就是假。

飞鹤子:是的。人不需要害怕情绪,出现了情绪不是坏事,恰恰就是有机会让自己看到真实的自己,这不是好事吗?当然,看到了自己有不好的东西,就需要把那个东西的根挖掉。里面的根不挖掉,要什么“光鲜的形象”?里面都是臭的,不舍弃那些不好的东西,骗人就会害自己。人可以适当地抑制自己不好的情绪,不让它膨胀,但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过量,不能搞到极端上去。极端了就是败坏。不管人抑不抑制情绪,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过后冷静下来后,要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,不能理智地思考自己出现的东西,算什么君子?也就只是庸人一个,只凭感觉做人,什么都不懂,什么都不想。

山桐子:本质上干净了才是最重要的,表面的光鲜都是假的。

飞鹤子:当然,事情都是有两面的,那些毫无顾忌地任由自己的情绪发作而不加控制的人,也是极端的人,同样是坏,是发泄自己,是另一种坏。发泄自己是不可能有任何提高的,只是一时的痛快,并且自己的极端和执著得不到任何控制,就会迅速滋长。当然,如果发泄过后能够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,把不好的东西去掉,也是可以的,也能提高。所以发泄不发泄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人要看自己,要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,找到自己出现这些情绪的原因在哪里。能这样做的人才是理智的。从来不想自己的言行举止为什么会这样、是什么人心导致的,而是只凭感觉而活着的人,那就是庸人。当然,路是人自己选择的,想走什么样的路都是人自己选的。

山桐子:选择做君子还是选择做庸人。如果选择做君子,就不能只凭感觉做人了,要经常想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这样、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思想、为什么会出现这些行为。理智的人才是君子。

飞鹤子:抑制和放纵是两种相对的极,是没有哪个好些哪个坏些的,要视不同的情况适当地使用。如果那个人偏向了抑制,那就需要放纵一点;如果那个人偏向了放纵,那就需要抑制一下。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,不能只要了一种而丢弃了另一种,并且每种都只能适量用,不能过量。孔子很早就告诉过人“过犹不及”,可是人自己理解不到真正的意思,拼命地只往一个方向使劲,把自己弄成了什么都不表现出来,这种极端是人自己造成的。“什么都不表现出来”与“什么都表现出来”,它们刚好就是两个极端,都是不好的。

山桐子:要走“中间”,才是“无”。

飞鹤子:其实人害怕情绪表露,害怕想法表露,同样也是人心,怕别人怎样看自己,怕自己没有了形象,等等,各种人心太多了。道家讲真,是怎样就是怎样,怕什么?只是事情过后,理智的人会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,不理智的人就会认为自己都是对的,没有问题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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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年1月

宇宙的根本是什么?人是什么?要看《中道》才能明白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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